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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視你如親妹照顧。”

突然就被安排了個妹妹,杜浩歌精神一振,然而轉眼看向夕歡,想搭話的話頭又咽了回去。

跟被嬌寵著的師妹不一樣,這位夕姑娘仿佛一戳就碎,他不敢大聲說話了。

旁邊華聽風冷著臉,一點也沒有當她大哥的意思,只微微頷首:“一切聽師父吩咐。”

夕歡靜靜地看向兩人,眼眶紅紅的,似有淚意。

片刻,她移開了視線。

從未看過如此心碎的眼睛,杜浩歌忍不住好奇,加上江湖兒女不拘小節,一路上猛往夕歡臉上瞧。

這麽小的女孩,滿腹愁緒,即使不用師父說,他也會視她如親妹,照顧保護她的!

只不過,她在想什麽?

……她在想到底哪個才是男主角。

光腦剩給她的記憶裏,除出開頭安排,關於劇情的提示,只有三項。

【自己有相面能力,可以看出以後誰牛逼】

【男主角以後會是武林盟主】

【男主角很容易害羞,不能瞎撩,要保持適當的節奏感】

剛穿過來,又經歷了火場逃生,原身的腦袋已疲憊得厲害,夕歡剛想啟動看相的玄學能力,看看以後哪位兄弟會有出色,腦袋便針刺般發疼,只得暫且壓下,容後再提了。

杜浩歌,華聽風。

唉,這倆連名字都有主角相!

作者有話要說: 女主:哭不出來,尷尬了

兩位大兄弟:居然有這麽堅強的姑娘!!

感謝評論,老感動了(憋出了誠懇的眼淚

☆、魔教教主養成記 4

天空蒙蒙亮之際,陳征一行人到達天海幫的總舵,將夕歡安頓下來。

幫主和重要成員的起居飲食都在總舵後半區,女眷所住的靜雅廂房則要再靠後一點,以一庭園的流水小徑相隔開來。許是因為身是正派,天海幫內部氣氛溫馨,規矩並不森嚴,全靠幫派成員自覺。

天海幫不收女弟子,除了陳征的親女陳貞兒,還有如果夕歡願意的話,她也能拜入門下,習武藝傍身。若是不願,也會養她至及笄,再安排她的婚事。

除出陳貞兒,陳征門下只收了兩個徒弟,杜浩歌,華聽風。

這倆孩子自小一起長大,情同兄弟——陳幫主這麽說的。

夕歡在榻上,輾轉反側,使出了吃奶的勁,絞盡奶汁,都記不起男主角是誰。看來光腦在記憶抹消方面做得很到位,她真是一點都不記得了。也曾想過,既然她是作者,當然會選符合自己喜好設定當男主角……

但問題是,她太博愛了。

無論是陰暗黑化病嬌、陽光天真小處男、風流倜儻翩翩公子、禁欲自持的眼鏡教授……等等,不同類型的男人,只要有亮點,她都能欣賞,也想在小說裏嫖一下。這廣闊得無國界的愛,深深地難住了她。

杜浩歌和華聽風,這倆小兄弟,夕歡能想出一百種蘇他們的套路。

這可怎麽辦啊!

床板太硬,淺淺地睡了約三個小時夕歡便醒轉過來。

察覺到房間內的動靜,外頭候著的丫鬟捧著水盤進來,自稱淡玉,是陳征吩咐過來伺候她的丫鬟。

淡玉年紀看上去只比她原身大兩歲,臉圓滾滾的,細眉下是一雙杏眼。

洗腳洗臉,丫鬟一手包辦。

夕歡怔忪片刻,沒來得及猶豫要不要自己動手,淡玉已經手腳利索地將她伺候得貼貼服服了,她連一根手指也不用動,比去做按摩還專業:“小姐想要哪根簪子?”

梳妝臺上,放著一盒珠翠,款式都比較素,夕歡掃了一眼,淡玉便惶恐解釋:“小姐來的時候什麽都沒帶,老爺讓淡玉在庫房裏挑一些你可能會喜歡的首飾……”

“我知道了,別怕,沒有要怪你的意思。”

定定神,夕歡對著銅鏡端詳,這不看則矣,一看就笑了——這不是她十來歲時候的模樣嗎?

應該是還沒來得及設定女主角外表,只設了年齡段。

幸好她本人長得不差,十來歲的年紀,更加嫩得出水。

而且這吸收了現代營養的身體,發育得早,五官精致,惟獨雙眼透著股不符合外表的成熟。

眼睛是靈魂之窗,而這雙眼裏藏著的靈魂,並非一個無知天真的孤女。

夕歡婉拒掉淡玉幫她化妝的請求,讓她在一邊候著,自己動手。

工具有限,饒是彩妝達人也苦於無米之炊,她描了喜歡的眉形,唇往胭脂紙上輕輕一抿,紅得很克制。末了心血來潮的往眼角抹了一點,遵循彩妝‘少量多次’的原則,不然就像倆瓣猴子屁股在眼角了,指腹往外壓,極少量的紅暈染開來,與旁邊白皙的膚色無縫連接。

不消片刻,銅鏡中的少女,已是一副楚楚之姿。

寶刀未老啊!

很多年輕女孩,被營銷號鼓吹的彩妝文化迷得七葷八素,十六往上也就算了,十六往下的,最珍貴便是那股清冽的美感,一生只有這段時間,稍縱即逝。成熟美可以玩很多年,大可慢慢搗鼓,但青蔥年華的美,被化學成分壓一頭,未免太可惜了。

誠然,夕歡可以化一個精致美艷的妝容,烈焰紅唇一畫,簡直可以去攻略陳幫主了。

但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,華麗登場,太違和了。

夕歡崇尚女子應自立自強,但當下,在古代背景,又是甜寵文的攻略……甜寵文,不是升級流!抱大腿就完事了!

她擬好計策,必定不能跟陳貞兒走同一條路線。

而這條路只有她能走的,一個好清純好不做作,幼小可憐又無助的孤女。

梳妝完畢,夕歡便隨丫鬟去跟幫主和幫主夫人一道用早膳。

路過庭園時,隔著假山與涓涓流水的背景音,一把嬌甜的女聲響起。

“大師兄,你先答應我,不能有了新師妹就不喜歡我了。”

“我怎麽可能有了新師妹就不喜歡你?”是杜浩歌的聲音:“我已經答應師父,無論夕姑娘以後是不是我們的師妹,都要對夕姑娘視若親妹照顧,都是妹妹,豈會來了新的,忘了舊的?”

這不解風情的發言,噎得女聲一陣胸悶,接著強調:“你要最喜歡我!我不要一視同仁的喜歡!”

假山後,應該就是陳幫主的獨女陳貞兒,本書前期關鍵女配角。

夕歡一邊停住腳步,一邊按住丫鬟的肩,示意她噤聲。

聽壁角,乃古今往來,最有意思的事情之一。

聽修羅場和啪啪啪的壁角,更是樂事之最。

而且,她也可以聽聽,女配角喜歡誰,那男主角應該就是那位了,感謝陳貞兒送出的助攻!

然而不等她在心裏謝過,陳貞兒的下一句就讓夕歡差點被口水噎到——

“二師兄也是,一定要最喜歡我!”

……可惡,怎麽連你也這麽博愛!

不應該啊!

雖然江湖兒女不拘小節,但在大庭廣眾之下,人來人往的地方,一口一個喜歡,你們對得起這個年代的男女大防嗎?這是什麽年代!哪個皇朝!作者不負責任,亂來,沒規沒矩的……

遷怒到一半,夕歡忽然想起自己就是作者。

另一把冷淡的男聲:“師妹,你不是不喜歡我嗎?”

“我是不喜歡你,但你不能喜歡別的師妹。”陳貞兒也算是位耿直人。

“罷了,我誰都不配喜歡,這種無聊的事情,不要扯上我。大師兄,我先行一步。”

“師弟,我和你一塊去。”

“慢著!你們等等貞兒啊!”

三人聲音漸遠。

和被師妹鬧得腦殼痛的杜浩歌不同,華聽風極敏感,宛若一只領地意識很強的貓,夕歡主仆二人來到的時候,他早就察覺到了,只是不想與人打招呼,也就沒提,這時更是想盡早遠離這鬧騰的兩人……再多來兩個,他真受不了!

反正,笑也好鬧也好,都是為了大師兄。

與他這個怪物無關。

淡玉小心翼翼地覷向新主子,後者神色莫測。

她已經聽說夕小姐家中剛遭逢巨變,好不容易得老爺收留,只是向來嬌慣野蠻的大小姐果然不喜歡她的到來……大抵,要和華公子一樣,被大小姐欺負了。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,夕姑娘片刻翹起的唇角,滿是興味的笑意,在丫鬟眼,中也成了強顏歡笑。

“走吧。”

夕歡昂了昂下巴。

另一邊廂,三人同時走進大廳,跟陳征和師母請安。

陳貞兒深吸一口氣,跟親爹撒嬌:“爹,你不是說不收女弟子嗎?貞兒聽說你昨夜帶著大師兄出去,就帶了個小師妹回來。”

“貞兒是說夕家姑娘啊,”

陳征擰著眉,輕嘆一口氣:“夕家上下二十七口遭遇不測,我陳征身無長物,字都不會寫,也就這一招半式還能拿出來,要是夕妹子想習武,我就收她為第二個女弟子。我已經和你娘親商量好了,若是她不想習武,我就收她作養女,當你的妹妹……貞兒,爹爹對夕家虧欠在先,夕定山只剩下這麽一個女兒,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她。”

旁邊師母邊聽邊頷首。

“妹妹?貞兒不要妹妹!”

聞言,陳貞兒跟被踩了尾巴似的鬧起來:“爹爹有我就夠了!我才不要什麽妹妹,來一個趕一個!大師兄說要把她當妹妹看待,與我一視同仁,我不依,誰要一視同仁,大師兄要對別人好了……”

她頓住,抽噎兩下,楞是沒哭出來,決定作罷,接著口齒清晰的表達訴求:“爹爹你要報恩,大可養著她,何必收作養女?傳出去,真以為一個富戶之後是天海幫的千金,萬萬不可如此擡舉!”

這一鬧,吵得震天響,習武之人中氣十足,長句子說起來不帶喘的。

華聽風厭煩地別開頭,看見楞住的大師兄,完全不在狀況內。

說來,還得怪大師兄。

好好的,大早上跟師妹誇了一通夕姑娘,師妹心悅師兄的事,連下人都略有耳聞。她內心警鈴大作,就怕爹爹收夕歡作養女,讓她有了競爭大師兄的資本。她想得單純,做得覆雜,華聽風將師妹無理取鬧的樣子看在眼內,又覺得有點羨慕。

羨慕師兄,有人為了取悅他,整日做些傻子舉動。

輕盈的腳步聲,從門外漸近。

眾人轉首望向來人,少女一襲素凈青衣,眉目楚楚,怔怔地看住吵鬧的聲源,眼睛一眨,豆大的眼淚不堪重負,斷線滑落。

這次,是已接受快穿新世界,做足心理建設的夕歡。

人生如戲,全靠演技。

說演,她也能演。

要來修羅場,算上她一起玩!

作者有話要說: 半夜蹭個玄學

昨晚沒憋成的眼淚,這章憋出來了,還挺自然。

感謝評論!(梨花帶雨)

☆、魔教教主養成記

夕歡來得晚,遠遠地只聽到了最後兩句……

“爹爹你要報恩,大可養著她,何必收作養女?傳出去,真以為一個富戶之後是天海幫的千金,萬萬不可如此擡舉!”

敢情她是個現成的二胎。

夕歡倒是無所謂,甜寵文的宗旨就是‘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’,只要抱對了大腿,大腿就可以為了你跟全世界作對。身份低一點,沒所謂啦。她看陳貞兒,就像看一個叛逆期的初中小妹妹,怎麽鬥都是來自成年人的降維打擊,欺負欺負挺有意思,但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意。

她是來快穿的,快穿的重點就在於快,要是還拜師學藝,練他個七八年打好武學根基,那就是升級流武俠的長篇小說,或者披著快穿皮的慢穿了。

既然一舉一動都會成為小說成品,就像做直播,要做觀眾愛看的內容。

寫甜寵文,讀者就愛看女主角抱對了大腿,向大腿絕地求饒,對著其他配角絕地反擊。

此刻,臉色蒼白的少女淚水漣漣,纖弱的身體搖搖欲墜,像是即將要被巨大的悲傷壓垮,因為努力忍住悲傷而微微發著抖——憋眼淚憋得太用力,人抖得厲害。

楚楚身姿映入在座三個糙漢眼裏,陳征變色,兩個少年亦慌了手腳。

天海幫裏的門生都是男孩,幫主夫人身邊的丫鬟都鮮少與他們接觸,即使是入室弟子,陳征也不會安排丫鬟來伺候他們,一來是覺得近了女色會影響練功,二來認為練武不吃苦練不出來,男子漢大丈夫還要人伺候穿衣起居,丟人。

師妹哭出來,那是真正震天響,而眼前的小姑娘,身影單薄,沒聲息的拿眼把人看著,眼淚便一直往下掉,杜浩歌真沒見過這種安靜的哭法,那眼淚像打在他的丹田上,又燙又重,忙不疊的上前安慰:“夕姑娘,你別哭了,你……”他想用手帕給人擦眼淚,可是他練功都不用手帕擦汗的,想到今天剛起來跟師父師母用早膳,還沒出汗,一袖子的湊過去:“用我的衣服擦擦!”

“……”

夕歡擡頭看他。

才哭那麽一會,一雙眼睛就紅通通的,眼角也紅了,襯得她的皮膚越發白皙嬌嫩。

她接過淡玉遞上的帕子,印幹眼淚——別把妝給揉花了,幸好她沒在臉上擦粉,不然這會肯定得流出兩行濁淚來:“謝過杜公子……我自己來就好,不麻煩你,”她轉眼,望向陳征,深呼吸:“如果不是陳幫主前來相助,我可能已遭歹人毒手,救命之恩重若泰山,我又怎能讓恩人為難?”

編不下去,夕歡抽噎起來。

她很少寫古言,上次寫一本,是在讀者跟魔王編輯慫恿之下,鬼迷心竅開的。文風一點都不古,古代規矩用架空糊弄過去,腔調也很不宅鬥,這時自己親身上陣,沒有琢磨句子的時間,想到什麽就要立刻說了,說不出‘小女子’、‘妾身’、‘奴家’之類的自稱,幸好武林中人,也沒有皇室官家的規矩。

見人快哭得要暈倒,陳征急了,站起來大步流星的虛扶起她:“夕姑娘,你爹於我也有恩情,咱們不說恩不恩的,也該照顧好故人之女,不然我就枉對定山叫我的一聲大哥了!以後你就在天海幫安心住下,沒人會欺負你……聽風!”

想到自家閨女對浩歌的小心思,陳征也怕她鬧,於是朝二徒弟使了下眼色。

華聽風內心升起一陣不妙:“徒兒在。”

“以後,你不用練功的時候,就多陪陪夕姑娘。”

華聽風:“……”

“夕姑娘,”陳征雙手虛扶著她的雙肩,虎目定睛看住她:“以後誰欺負你,你就告訴聽風,天海幫沒有女子玩樂的地方,你可能待得沒趣,但山上景色絕佳,也不缺好爬的樹,和掏鳥蛋窩的地方,讓他帶你到處玩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次輪到師母懵住了。

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,你建議人家去爬樹掏鳥蛋?

不過自家男人說得正經,態度不似作假,她要維護夫君的權威,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,只能面有難色的望向他。

方才被夕歡說哭就哭的演技鎮住的陳貞兒,也回過神來。

兩個跟班少了一個,她大感不劃算。

雖然她經常羞辱華聽風,但那是因為他對她不如大師兄溫柔——她怎麽可能主動對人好?向來是大師兄先哄她,慣她,依著她,她才投桃報李的也對他好。華聽風這種整日冷著張臉,不解風情的小怪物,難為她還替他守住怪病的秘密……

要帶這個大師兄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女人到處玩?

那以後她不就少了個可以使喚的跟班?

“爹,我不要!我喜歡二師兄,我要二師兄陪我……”

“貞兒,別鬧了!”

同樣是練武的,陳征好歹是一幫之主,內力深厚,吼起來直接壓過了她的聲音,不容反駁的續道:“事就這麽定了,坐下,吃飯!再調皮,你今兒也別出去玩了,跟嬤嬤抄書練字去!”

抄書警告一出,陳貞兒立馬噤聲,乖乖坐好。

眸光掃過她,夕歡亦坐下。

謔,原來喜歡二師兄。

說來師兄這稱呼真奇妙,二師兄聽著就讓人想接上一句‘不好啦,師傅被妖怪抓走了!’,大師兄則讓她想到‘我不是針對你,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’。……反正沒好事。

腦補得正歡,笑意躍上她的眼。

這一點笑顏,像是破涕為笑,又像是穿透漫天雨的一縷曙光。

看見俊男美女一靨一笑,總會賦以許多美好想象。

而美女本人,可能只是在想一些很沒營養的梗而已。

杜浩歌瞥到這抹笑,心頭像被貓撓了一下似的。

這個夕姑娘,哭得好看,笑起來更好看。

飯前鬧騰一番,陳氏父女兩人的飯也吃得不香,大的覺得自己要辦正事,也沒委屈了閨女,夕姑娘剛死了全家,她這麽潑辣,合適嗎?看來是太嬌慣貞兒了。而從小的角度來看,夕歡全家又不是她殺的,家裏平白多了個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同齡姑娘,比自己好看,還要分走一個跟班,直接跟她結仇,她好委屈啊!

而吃得最香的,就是夕歡了。

可惜礙於人設,方才又哭過,不便吃得大刀闊斧,只能小口多次。

玉米雞絲粥,雞是幫派自家圈養的,雞肉緊實鮮美,連做廚的都有武學根底,刀工精細,雞絲齊整,綿密的粥裏滲著一絲玉米勾出來的微甜,最適合安撫早上空蕩蕩的胃。缺乏多樣的調料,就還原菜式材料的優質,是她在城裏沒吃過的美味。要是旁邊沒人,夕歡能雙手捧碗一口氣喝完不帶歇的。

這還是穿到武俠小說裏,唉,早知道就給這架空歷史安排個六扇門之米其林盟,鼓吹美食,讓她在光腦裏吃香的喝辣的。

小口小口地喝盡最後一滴粥,拈起一塊紅豆酥餅,淺嘗——

媽惹,裏面真的有紅豆!

除了厚度適中的一層酥皮外,裏面滿滿是紅豆餡兒,甜入心坎了。

吃多了皮和餡比例為十比一的現代奸商餡餅,夕歡陷入短暫的懷疑人生。

下次來本美食文吧?

吃飽喝足,席間又有人看她不順眼,夕歡尋了話頭,先行離開,想著再作打算。

陳征:“慢著,聽風你也吃完了,就帶夕姑娘去熟悉一下環境吧!休息半日,午點過了,再來觀海廳找我。”

華聽風心想,自己吃飯怎麽吃那麽快呢?

不過留下來,多半也逃不開要被師妹纏著吵鬧。

罷了。

他頷首:“徒兒得令。”

兩人並肩而行,淡玉稍稍落後,各懷鬼胎。

夕歡多留了個心眼,男主角日後是必成大事的人,但成大事路上也需要女主角的玄學本領相助,也就是到處給他尋寶尋機遇。那些機遇無一不在危山險嶺,她一個嬌弱的菜雞去撿,等於作死,只能讓男主角去幹,又要在他發家之前,牢牢抓住他的心,別養了只白眼狼出來,想著升官發財換老婆。

雖然,女配角說喜歡二師兄,但看她那恨不得全世界跪舔的脾氣,這句喜歡,更像是小朋友不願意把玩具分給別人玩兒。

夕歡想用相面的本領,瞧瞧華聽風以後是大人物還是小嘍羅。

但女主角學藝不精,想要看清,就得額頭貼額頭。

看華聽風這一臉冰清玉潔的禁欲相,她要是貿然貼上去,怕不是被他一巴掌拍飛粘在墻上。

“淡玉,有華公子陪著我就可以了,你先行退下吧。”

夕歡腳步一頓,朝丫鬟笑了笑。

要被打發開,淡玉急了,然而主子已經發話,她和新主子也沒親近到可以給建議的程度,只能憂心忡忡的一步三回頭。

冷眼看著夕歡的舉動,華聽風生出了一點好奇。

待丫鬟走遠,他開口:“我不想陪你。”

聲音沈沈的,卻沒沈到底裏去,也不啞,很有質感,適合說書。

夕歡回頭,不躲不閃的迎著他的眼。

華聽風模樣是長得真好,五官無一處不好,很難想象一個整日練功,日曬雨林的人能擁有這麽白璧無瑕的一張臉,貌若桃花,惟獨挺鼻薄唇,為整張秀氣的臉定下了涼薄的基調。長睫毛,眼角微挑,拒人千裏之外的眼,組成少年冷漠自持的獨特氣質。

看著,就很想打破他的冷靜從容,想讓他慌亂失措。

想看看他在動情時,是否還能保持一副不想跟她說話的高冷。

高嶺之花,最美不過兩剎那。

一次,是迎寒霜而不屈。

一次,是被人摘下來。

目光掃過華聽風的臉,夕歡忽然,很想當這個摘花人。

華聽風語氣更淡:“我不會對你心軟,你哭也沒用,”說到這裏,他薄唇扯開一抹自厭的冷笑:“我說話也許不中聽,也不是針對你,全幫上下都知道我不招人喜歡。”

最好離他離得遠遠的,他落個清靜,她也不用被他惹哭。

也許師妹說得對,他這種身懷怪病,性子冷僻的人,能有容身之處就不錯了,不應計較太多。

聞言,夕歡心中一動。

不吃白蓮花人設?

沒關系,也可以換一款,夕歡做人很隨和,但此時覷著他的神色,卻覺得他不是不吃這款,更像是被陰霾籠罩,不願接受他人好意,將自己包成了個榴蓮。依她的經驗,這種傲嬌都是紙老虎,只要堅持不懈的暖他,對他好,對他麽麽噠,就會發現……

什麽榴蓮,根本只是一個大號獼猴桃。

“我知道,”

盈盈笑意自她唇畔綻開,兩人對著笑,要不是華聽風臉上的疏離太明顯,遠遠乍一看去,似是相談甚歡。她的笑顏裏,故作堅強的意味太重,又是那副隨時要碎開,卻努力保持完整的模樣。

“是不是我不哭,就可以待在你身邊了?”

華聽風冷歸冷,話還挺多的,還不會藏事,透露了不少信息。

他喜靜,嫌煩,看陳貞兒說順嘴了句句話戳心窩子的勁,再從他那句‘全幫上下都知道我不招人喜歡’,除了杜浩歌,應該沒有一個朋友——這不就是起點最愛的逆襲流男主嗎?

光從這點,也很有男主相啊!

不招人喜歡,沒關系,姐姐喜歡你。

大腿給姐姐抱就行!

“這裏沒人喜歡我,歡迎我,我只有你了。”

夕歡一個人也能說臺詞說得很歡:“我很乖,你可不可以……不要討厭我?”

她仰起頭看他,發紅的眼角掩不住滿眼期盼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今天實在想不出臺詞來騙評論了

這裏沒人給我評論,只有你們了,QAQ

更了四千!我乖不乖!

☆、魔教教主養成記

這裏沒人喜歡我,歡迎我。

你可不可以……不要討厭我?

華聽風神色微變。

一句句的話,往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捅——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,武裝到發尖。此時驀地發現,不是他自護得好,是沒人往上面捅刀。他垂眸看住夕歡,眼睫下的眸光深而脆弱,他想移開視線,然而,面前姑娘期盼的眼,何等坦率直接……

又何等像曾經的他。

他在看她,她亦在不著痕跡的近距離打量他。

越看越好看,筆墨寫成的男人就是不一樣,鐘靈毓秀的通透。

只是常年少做表情,再好的眉眼也凝固了,不習慣笑,也不習慣哭,說是處變不驚,也可以說是不像活人。一個無憂無慮的少年,定格為一幅俊美的畫,美則美矣,未免可惜。

夕歡想看他笑,也想看他哭。

“我……”

他開口,卻怎麽也說不出殘忍拒絕的話,別開了頭,向來穩如磐石的聲線現了不願承認的慌亂:“沒說討厭你。”

有戲!

夕歡的目光柔柔的,卻不錯過他每一絲的神色變化。

以她的觀察力,她敢相信,即使華聽風現在露出那種只有小說中才有的‘眼中掠過一絲玩味/冷意/心動’神色,她也能抽絲剝繭的看出來,何況是不擅隱藏的華聽風小朋友。

陳貞兒對他兇,他眉頭都不皺一下,當自己是死人。

然而她對他表達善意,他就不懂得怎麽藏事了。

夕歡得寸進尺,裝作喜不自勝,踏進一步,輕輕拉住華聽風的衣袖:“那你可不可以陪陪我?”

隨著她的一步靠近,少女衣袖間的幽香掠過他的呼吸。

那香極微,可能是閨房中熏香殘餘下的一點,又或是少女天然的體香。華聽風是練武之人,五感超越常人,這時又因驚訝而深吸了一口氣,嗅個正著,再冷靜從容都像被騙徒拍了迷暈藥一般,心律不整。他拿捏不好對小姑娘的力氣,怕用力掙脫會誤傷了她,只好任她扯著衣袖:“師父有命,我自是會陪著你,”

他一頓,仍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做派:“因為是師父吩咐的。”

哦謔,可以。

在夕歡的記憶中,《抱緊盟主大腿》,是一本先虐後甜的小說。

前期難攻略一點,拒人千裏之外,那不就是虐嗎?

她不會因為少許的磨難,就放棄風哥的!

“那你陪陪我……”

夕歡偷偷開心的模樣映入華聽風的眼,少年心中困惑極了——有這麽值得高興嗎?眉頭輕蹙,忽爾想到一些不愉快的過往,他好像也曾經這麽傻,對他人釋放的丁點善意如獲至寶,不舍得松手,實在愚蠢!可是恨歸恨,對著一個把所有期望都放到自己身上的小姑娘,他說不出重話。

“嗯,”

華聽風強調:“我本來就會聽師父的話,帶你熟悉天海幫。”

風哥渾然不知,自己撇清關系的話,落進天真無邪夕姑娘的耳裏,卻被歸類為傲嬌發言。

天海幫占據整個山頭,養著百來外門弟子,是新崛起的一門江湖勢力。

幫主陳征一手《淩風劍法》,又兇又正,武功奇高,年輕時在武林大會上奪得魁首,自此名聲大噪。自立門戶後,大批年輕人前來拜師學藝,杜浩歌和華聽風是其中天賦資質最好的兩個,被收為親傳,由幫主親自教導。

以上,是華聽風邊走邊說的。

他奇怪:“你爹師父是故友,他沒跟你提過天海幫的事嗎?”

夕歡搖搖頭,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,但夕定山不愛跟女兒說江湖中的事:“爹年少輕狂時在江湖上犯過不少錯,娶了娘親之後潛心經商,娘親不喜歡他跟江湖中人來往,他也就沒跟我提過,”她扯扯唇角:“現在更沒機會提了。”

兩人走到了天海幫的後山,一地青蔥,樹影重重。

沒人定期修剪,植物自由生長,偶爾能看見粗壯的樹幹上有條條劍痕,許是弟子來後山練劍的時候,在樹上留下的痕跡。這一路華聽風出奇地沈默,雖然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,二人也沒多餘話題可說,這沈默卻有些奇怪。

夕歡擡眸覷向他。

他形狀優美的薄唇被他來回抿得發紅,看著怪誘人的。

都說唇薄的人薄情,她也更喜歡嘴唇有肉一點的,惹人欲念,適合接吻。但沒關系,薄唇也有萌點,她都能欣賞。華聽風並不知道身邊人已經心猿意馬到他的嘴唇上了,只察覺到她探究的視線,終於把之前憋了半天的話憋了出來:“對不起。”

“嗯?”

“是我失言。”

剛遭滅門,夕姑娘就算面上再淡然,也不該多提。

原來是為了這件事。

望見華聽風俊臉上隱現的局促與不自在,夕歡費了老大的勁才沒笑出來。

太可愛了吧!

少年你的高冷人設崩了啊!

一邊吐槽,心裏卻柔軟了下來,可惜光腦把她創作人設時的想法和心情暫時隱藏起來了,她不知道他的過去,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,而她所見到的,只是一個警戒心很重,卻很善良的漂亮男孩。

以後,一定會是個好盟主。

他能力不足,她願意幫幫他。

只要他把大腿讓給她抱就好了。

“我沒怪你啊,”

夕歡擡手,摸向樹幹上的劍痕,心裏想的是如何跟風哥的額頭碰一下,確認他以後能不能成大事,還是只是一個過分漂亮的NPC:“生死有命,何況爹爹年輕時也殺過不少人,殺人者人恒殺之,我娘親這輩子只愛他一人,夫妻共赴黃泉,也免得獨留一人傷心,”她垂下眼,睫毛長而濃密,睫下的眼中影影綽綽,泛著一層水澤,盛滿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:“只是對我挺殘忍的。”

知道自己說錯話,華聽風默然不語,心裏悔得要死。

他實在不擅言辭,在幫裏不討喜就罷了,卻是無心傷她的。

他倒希望夕歡大發脾氣,一來讓他好受一些,二來他也很習慣被姑娘罵,師妹一有不順心的就拿他一通罵,他也習慣了,自覺皮糙肉厚,被罵幾句沒所謂,權當還師父的恩情,都是他該受著的。

只不過,下一刻,比發脾氣更壞的事情發生了。

輕撫樹上劍痕的夕姑娘回過頭來,一眨眼,淚水劃過臉頰。

滴落在草地上,瞬間沒入泥土。

夕歡擡手捂住臉,勉力揚起唇角:“糟糕……我不能哭,我哭你就煩我了……”

本來就因為說錯話而內疚的華聽風,這下整個人都不好了:“我沒有煩你!”

她擡起頭,雙眼滿滿當當的水光。

眼淚要滴進他的心裏去了。

對陌生人的防範稍為退去,除下有色眼鏡,華聽風才發現她長得真好看,黑白分明的眼,總是一副要流淚的樣子,水光淋漓的動人。五官精致只是一個很空泛的概念,即使是無一處不美的美人,也必然有一處特別讓人留下深刻記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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